忽纳卓垂眼看向忽纳尔，嘴角的冷笑越发浓烈，至于那些紧随着忽纳尔跪地求降的人他懒得去想，那些人看着虽多，但加在一起也不过三百余人，之所以方才觉得人多，是因为这些人距离忽纳尔太近了，所以当他们突然成片跪倒时，才给了忽纳卓一种很多将士跪地的错觉。

    而他们当中也并非全是贪生怕死之辈，准确的说他们之所以会紧随忽纳尔跪地，是因为他们全是忽纳尔的亲兵卫队，当忽纳尔率先跪地求降后，作为亲兵他们即便心里有万分不愿，也必须要跟着跪地，这是蛮族最基本的礼义。

    忽纳尔也愣住了，在他看来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，当他们带头跪倒后应该会有很多人和他们一起求生才是。

    可是短暂的喧哗后他却发现，除了自己的亲兵之外，并没有其他蛮兵借势求降。

    于是他红着脸抬起了头，想去看忽纳卓此时的眼神，在他看来那眼神此刻应该充满了愤怒、焦躁、嗜血、甚至是杀戮！

    但是当他真的对视上那双眼睛时，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他所设想的任何一种情绪，唯一写着的，就只有不屑......

    忽纳卓确实不屑，不屑于忽纳尔的怯懦，也不屑于生死的抉择，他轻掸衣袍侧目环视，映入眼帘的一双双眸宇中，再未出现像忽纳尔一样的贪生怕死，更多的依旧是蛮族印在血液中的野性和狂傲。

    “你们呢？”忽纳卓厚重的声音在峡谷中缓缓荡开，似是在自言自语，又似在沉声询问，询问着二十万随自己南征北战、刀头舔血的战士。

    “我们才懒得想那个呢！”豪拓身边的副将怀抱钢刀，半说半笑的看着忽纳卓：“小的们跟左贤王征战了这些年，从来只知道听左贤王的命令，至于降不降那不是我们该想的，左贤王若是让降，即便对面是一只等着上烤架的牛羊，小的们也照样会降，但左贤王若是不让降...”

    此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双眉倒立：“那小的们就跟他干！葬身火海有什么可怕的？咱烤了一辈子羊，到头来就当是自己上一回烤架子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！”

    “哈哈！”豪拓放声狂笑：“说的对！跟他们干！”

    “干！”

    “哈哈！反正这一身的荣誉都是左贤王给的，能跟左贤王一起葬身火海，来世也好再一起纵马边塞！”

    凄厉的峡谷间顿时被蛮兵们狂野的怒笑声填满，这怒笑穿越了岩石和峭壁，仿佛一颗颗钉子般直插谷顶，惹得堵在谷口外的李俊义几乎就要把持不住冲进谷内。

    幸好与他同行的副将还算冷静，一句“主帅自有定夺”硬生生拦住了他。

    “主帅...”谷顶的张兴广走到康肃身边：“这些生坯子看来是不会降了，要不我们...”

    “稍安勿躁！”康肃轻轻摆着手，神情倒是比先前更加轻松，似乎谷内的一切都已在他意料之中：“他会降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...”张兴广很不理解康肃的话，敌军战意炯然怎么可能会降？但是当他想问时，康肃早已侧身继续观察起了下方。

    张兴广也不再多言，只能和康肃一起静观谷内的局势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峡谷下方，忽纳卓的目光划过那一张张无视生死的脸庞，再次看向忽纳尔时，眼中的不屑更胜当初。

    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着，忽纳卓无比享受的沉浸在这片狂野的忠诚之中。